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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2月9号,我在英国《太阳报》看到一则消息说:大象频繁出没临近的村庄,给当地居民的生活带来负面影响。博兹瓦纳政府宣布,你只需付3万英镑(约27万人民币),即可获得一张猎杀证,可以随便捕猎大象。
这条消息让我很担心。那年,我在博兹瓦纳奥卡万戈三角洲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,结识了一头母象。它大约10岁,恰豆蔻年华。 我特意给它起名叫本特利。
一晃儿三年过去了,本特利现在应该是13岁。 一般母象12-15岁产子。这会儿它应该已经嫁夫生子,没准儿早就是孩他妈了。我脑子里胡乱想着,心里竟是那种牵肠挂肚的惦念。
奥卡万戈三角洲的旅行让我偶遇小象本特利,从陌生到熟悉,从相知到依存,这个过程让我觉得人与这个星球上其它族类的距离,其实并没有那么远,甚至比人与人之间的鸿沟还容易逾越。人生一世,最牢固的关系,并不一定非得是人与人的关系,也可能是人与万物生灵的关系。无论有没有同行的人,你都不会寂寞,因为万物生灵同样妙趣横生,在它们当中你同样能发现相依相伴的美好。
到奥卡万戈三角洲的第一站就是马翁,它是离三角洲最近的一个城市。
上飞机前的一个晚上我都在研究三角洲的露营地,网上只有大概的地址,并无其它具体的信息。 我干脆选择了一家在地图上路线最清楚的。
下了飞机,我租了辆车,径直向这个露营地开去。
车子被金色的阳光簇拥,在广袤的草原中穿梭。收音机里播放着浪漫的歌:“愿你可以走过长长的路,有丰盈的时间发生故事,若没人陪你颠沛流离,便以梦为马,随处而栖。”
我喜欢一个人驾着车,听着音乐,在遐想中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。这让我感到刺激和兴奋。“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,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味道。”
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,前面庄稼地突然传来一阵金属敲击的铛铛声。走近一看,一个老汉正在用树棍敲击一个铝盆,一个大男孩蹲在旁边,大口地啃着西瓜。一看到那红沙瓤的西瓜,我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。
您好,西瓜怎么卖呀?我摇下车窗,边说边把车停在路边。
自家种的,您随便吃,我们不卖。大男孩的英语很流利。
他随手捡起一个西瓜,“啪”地往大腿上一磕,西瓜当即就裂了几瓣,随手就扔给我一块。
哎呀, 那太谢谢了。我顾不上多说什么,接过西瓜赶紧一口啃下去,吸溜一口甜汁,真是说不出来的爽口!
我好奇地问,这是你老爸呀,他为什么敲盆呢?
大男孩满脸的无奈,说,是为了吓走大象,我们这里的大象比人都多。没人看着,大象一个晚上就能毁掉我们一家子一年的口粮。每年四到六月, 我们这几个村子的村民都要搬到田里住,就是为了驱赶大象。
我这才注意到前头一片庄稼地里,起码坐落着几十个简易窝棚,户户门外头都放着大铝盆。
是呀,数千年以来, 人类和大象在这个地球上和平共处。但是随着人类数量的增加,大象的领地渐渐缩小。一头大象每天要吃300公斤植物,喝200立升水。为争夺有限的生存资源,人类和大象的冲突不断增加,这已经变成了一个全球性的问题。
吃完西瓜,我和男孩闲坐在路边聊天,我问,这些大象会不会伤人呀?
大象不会主动攻击人,但如果受到惊吓和伤害,它们就会反击。从男孩的谈话中,听得出他对非洲大象的习性非常了解。
我对大象更好奇了,问,那村民会不会伤害大象呢?
男孩的回答很肯定,怎么会呢?村民才不会去伤害大象呢。大象是我们心里的吉祥物,我们也只是吓唬吓唬它们。
吃完了西瓜,我向老汉和大男孩告别,继续往前赶路。
车子没开多久,就到了宿营地。这里没有任何人为的栅栏,荒凉的草原上稀稀落落地扎着几个帐篷。
根据网上的资料,这类的营地在三角洲共有四个。其设计理念就是近距离接触大自然和各类动物,和它们共同生活。 营地没电、没水,没法做饭,更没有WIFI, 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荒野,成群结队的野生动物。
趁着天亮,我准备赶紧搭上帐篷。突然看见一头大象忽闪着两只芭蕉扇似的耳朵,晃悠悠地冲着我走来。
我的妈呀, 这家伙怎么这么大呀!
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大象。它巨大的身躯就像辆坦克,身高估摸有两三米,四条腿粗得像四根橡皮桩。
这家伙着实吓了我一跳。我脑子里迅速回忆着大男孩的话,“大象受到惊吓也会伤人的。”那这会儿我是不是惊吓了它呢?
想到这里,我赶紧钻回车里,锁上车门。大象围着我的车转了一圈。我这辆小车和它老人家站在一起, 简直就像是甲壳虫和面包车,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。
完了,完了,这大象的鼻子小小转动一下我的车就会被卷到天上去?我心里一阵恐慌。
很快,我发现大象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。它绕着车巡视了一圈,长长的鼻子轻柔地来回甩打着,在车的旁边嘎吱嘎吱地吃草,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。
草原的暮色来得很快,不出一会儿, 天边的云彩已悄然离去,一片片的黑色挤压着天空。 眼见大象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思,我暗想,今晚也只能在车里过夜了。
我吃了两根蛋白棒,将矿泉水喝光,空瓶子剪成两半,作为临时茅厕。我决定干脆不出车门,和大象死磕到底,看它能把我怎样。
一整夜,我都处于半梦半醒之间。大象就在我的车边,大嚼大咽了半宿,之后呼呼大睡,鼻子发出低沉的、拉风箱似的喘息声。
那一夜我感觉很奇妙,觉得自己好像被扔在了一个世界上最荒凉最原始的角落, 而这个星球上的另外一个生命物种却和你靠得这么近。你能听到它的呼吸,它的鼾声,你和它同枕着一块土地,仰望着同一片星空, 好像你们本来就很亲密,本来就很熟悉。
迷迷糊糊中,我被大象哞哞的叫声惊醒。睁眼一看,前方地平线上,红彤彤的太阳缓缓升起,万道金光普照整个草原,远处近处虫鸣鸟叫,青草芳香,大象和我相依相伴。
不知从何时起,大象已经悄然离开了我的车。它站在二十米开外处,仍在不停地用它的大鼻子卷起树叶送到嘴里。
这头大象很善解人意,它就知道如果总堵在我的车门口,我肯定是不敢下车的。我在车里翻腾了半天,终于找出两根剩下的香蕉。我决定犒劳一下它。
Hello, 你好,你长得够靓的,叫你本特利好吗?就是本特利汽车的那个本特利。
大象好像明白我在和它说话,它摇了摇那根细溜溜的、像根小辫似的尾巴。
摇尾巴就表明你同意了啊。本特利,你知道你的尾巴很滑稽吗,像个大坦克后面拖着个狗尾巴花。我哈哈地笑着,把香蕉放到我俩的中间地带。
本特利摇着步子,很矜持地走过来,一甩鼻子就把香蕉送到了嘴里。
瞅着空儿,我赶紧把帐篷支了起来。闻着自己一身的臭汗味,我拿着毛巾向旁边的水坑走去。本特利一步三摇,溜溜达达地跟在我的后面。
我冲着它喊:本特利,你臊不臊呀,我洗澡你也跟着?
到了水边,我环顾了一下四周,料定没人,迅速脱掉衣服一出溜下了水。啊!奥卡万戈三角洲的水可真清凉! 我整个人好像都清爽了起来。
本特利还是和我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。它目不斜视,慢悠悠地喝着水。看我洗完了,穿好衣服往回走,它又踱着步子跟在后面,简直就像个保镖。
回到营地, 我碰到了一个当地人,他告诉我说,那年这里来了个象群,走了以后,人们发现象宝宝本特利给拉下了。那个象群是迁徙路过这里的,再也没有回来过。本特利就在这个营地待下了。照本特利这个年龄,要是在象群,没准还在象妈妈怀里吃咂儿呢。一般小象喝奶都得到10岁,大象13-15岁才算成年。
我这才明白,闹了半天,这个本特利是个弃婴啊。
我突然想起了什么,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蛋白粉, 和矿泉水搅合在一起倒在饭盒里。这回本特利可不玩矜持了,我盒子还没有放稳, 它鼻子就伸了过来,一扫就喝光了。
我喊道,本特利,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,我这点东西还不够你塞牙缝的呢!
下午,我开车又回到来时路过的西瓜地,我对那个大男孩说,我要多买些西瓜,你把这车都装满啊。
男孩疑惑地看着我,说,和您说过了,我们不做生意。
哎呀,这回你不做也得做,我是给大象买的。
哎呦,那得吃多少呀?男孩瞪着大眼睛看着我。
您就多装几个吧。我心头话说,这一车的西瓜都不够本特利吃一顿的,就是个意思呗。
整个下午我都很开心,就像80年代北京街头一个开着卡车卖西瓜的,唯一不同的是我没有站在卡车上往下扔,而是把西瓜从车上搬下来,一个一个扔给本特利。本特利晃着鼻子, 一个不差地接着,吃着。 不一会儿功夫,我就累得气喘吁吁,胳膊酸得抬不起来。
我一屁股坐在地上,冲着本特利说, 你真是个爷,我可不是你的个儿, 我服了你了还不行吗,今个儿咱就到这儿吧,老娘我快弹弦子了。
本特利那双长着长长睫毛的小眼睛很安静地看着我,一副不急不恼的样子,小尾巴一晃一晃的, 又去吃它的树叶去了。
那天晚上,我在帐篷里睡得很香。耳朵里时不常地传来本特利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和呼啦呼啦的鼾声。
当年鲁滨逊漂流到孤岛,和废弃船上捡回来的猫狗围在一起吃饭,感觉就像一家子人在聚餐。我现在和本特利的关系不也如此吗?这个星球的万物生灵本来就是彼此相连,彼此依存的。人类并不一定非和同类相处,去和高山、和大海、和动物、和浩瀚宇宙相处吧,和使自己开心的一切相处吧。
第二天,我起了个大早,把剩下的西瓜全都归置一堆,我就要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了。让我奇怪的是,本特利并没有像昨天那样欢呼雀跃地急着吃,它只是静静地看着,小眼睛里流露出阵阵的哀伤。
我急着收拾行装,想等忙完了再和它告别。可待我收拾完毕,却发现本特利已经不见了。我左找右找,就是不见它的影子。
我扯着嗓子喊,本特利,本特利, 你跟我转什么幺蛾子呀? 快点出来呀!
四周万籁俱寂,仿佛只有遥远的回声,来自荒野和心间。这时我才体会到,其实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,就是在这样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,他留在昨天了。
我沮丧地开着车,离开了宿营地。走了大约10分钟,突然听见本特利那熟悉的哞哞声。我顺着声音望去,只见它远远地躲在高高的野草后面,扬着长长的鼻子仰天而叫,声音悲切而又苍凉。
音频作品:喜马拉雅听书,耕读希望,非洲200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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